保俶塔:西湖北山的千年古塔

  老话说杭州是三面云山一面城,西湖固然重要,但西湖岸旁历代形成的景致同样值得推敲。

  《南宋天坛》一文中,我们曾确认过杭州有一条风水轴线,这条线由钱塘江始,将凤凰山玉皇山视为左右门户,经子午线向北,从九曜山、夕照山至宝石山而贯穿西湖。

  就在这条线上,我们可以找出杭州三处极为重要的建筑节点,它们分别是南宋郊坛、雷峰塔以及北山保俶塔。

  南宋郊坛作为临安国都的标志,我们已经还原过它原本的样子,雷峰塔我们也在曾经的文章中详细介绍过。

  相对于我们熟悉的几处古塔,保俶塔并不像一座标准的“塔”,从西湖望去,它反而像一个直立的烟筒,体量较小,塔身也比较细。

  但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保俶塔的历史也已近千年,堪称西湖沿岸还站着的一座“老古董”,在民国雷峰塔倒塌后,保俶塔成为西湖岸边唯一可以看见的现存古塔。

  透过民国改建前的保俶塔塔身,我们可以反推两宋时期的匠人如何处理砖木结构,如何让一座身形纤细的古塔既可登临,又能稳定地屹立千年不倒。

  《咸淳临安志》载:“僧永保建,故名保叔塔,旧又有应天塔、极乐庵、落星石在焉。”

  明末的《武林梵志》则记载:“吴越相吴延爽建。内有九级浮图,名应天塔,后毁。”

  因此有学者推测,保俶塔初建时的名称可能为“应天塔”,由钱氏出资或下令建设,吴越之臣吴延爽营建,但吴延爽兄弟吴延福犯谋逆罪,兄弟五人连坐,幸因身为钱俶母舅,免除死罪,流放于外,后则史书不再记载。

  《宋史吴越钱氏》云:“建隆元年,俶舅宁国军节度使吴延福有异图,左右劝俶诛之,俶 曰先夫人同气,安忍置于法,但黜延福于外,终全母族,史不言郑国公之封略之也”。

  到了北宋咸平年间,杭州有僧人名叫永保,人们称之“保叔”,永保因有眼疾,他发愿重修该塔,一为恢复宝刹,二则为眼疾可康复。故人们将重修后的塔称为“保叔塔”。

  徐一夔《始丰稿》卷七《重建宝石山崇寿院记》载:“咸平中,僧永保有目眚,誓修宝塔,以还光明,化缘城府,十阅寒暑,市人咸以师叔称之。塔既完,人因呼为保叔塔。兹山以塔益胜,故皆称塔而不称寺。”

  在历代文献中,保俶塔最常使用的名称便是这“保叔塔”,但文献中对于僧永保的描写其实也来源于民间传闻,未知是否属实。

  现在,我们都将其称为“保俶塔”,则是因“叔”“俶”声误,后世讹传为此塔与钱俶入宋有关。

  钱俶,原名钱弘俶,吴越最后一任君主,吴越国由钱镠所建,定都杭州。历三代五王,至北宋太平兴国三年,钱弘俶“纳土归宋”,立国72年。

  “保俶塔”这一名称最早出自明代韩邦奇之诗《登保俶寺》,其中提到保俶塔始建之因是纳土归宋后,太祖召吴越王钱俶进京,百姓恐其不能平安归来,故而建塔。

  此诗是韩邦奇出游时的趁兴之作,可见在明正德之前,保俶塔是为保佑钱俶所建的传闻就已经在民间流传。

  其后朱国祯的《涌幢小品》、张岱的《西湖梦寻》等书中皆有此塔是为保佑钱俶而建之说,随着这些著作的广为流传,后代就无法分辨“保叔”与“保俶”何者为其真名。

  其实不论当年实际情况为何,“保叔”和“保俶”都是一段美丽的传说。我们将记载过保俶塔的文献归纳总结一下,大致可以理出它营建的脉络。

  保俶塔初建于五代吴越时期,初名应天塔,建塔时间大致为952-960年之间,968年建成。北宋咸平年间(998-1003年),僧永保重修。

  南宋绍兴末(1662年),保俶塔再次被毁,洪济师傅将其重修。元延祐中(1314-1320年),塔寺再次损毁,院僧法周、可复将其重修。

  元至正末(1368年),塔寺又在战乱中被毁,僧人慧炬广募恢复塔寺旧观,将保俶塔减去二级为七级,这次修缮有明确的降层记录,应当是一次较大规模的重修。

  至明代,田汝成《西湖游览志》载,该塔在明代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年间又屡毁屡建,至隆庆年间又逐渐损圮。

  万历七年,保俶塔重修为七层重檐楼阁式,可登高远眺,塔檐廊挂置明灯,入夜蔚为大观,这次修缮应当也是十分重要的一次。

  此后清代历经数次维修,直到晚清宝塔一度被英国医生盗租划入私人领地,清宣统三年才由官方出面赎回。

  保俶塔历代毁建不断,至今已经难以追溯历代修缮对塔身影响的大小,仅考证古画形象大多不实,我们难以对其原貌进行复原,不妨走近这座古塔,从塔身中寻找端倪。

  如今我们所看到的保俶塔,并非维持了明代修缮后的样子,系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重修。

  ......自雷峰倾圮,湖山顿改旧观,至今徘徊于南屏山麓间者咸相与惋惜不置,此宝石塔之不能不及时修葺者也......自宋以来,屡毁屡建。最后修建之年为明万历七年,距今已三百五十三年矣。

  塔基松动,顶亦倾斜。前市长陈屺怀、周象贤两先生曾与当地士绅有修葺之议,乃以费绌未能进行。志游来长杭市时,往察视,以其斜度益增,砖石日有崩落,自维职责所在,何敢使千余年之古迹自我而坠,重倡兴修,积极计划。

  ......于是鸩工庀材,始获举办。开工于民国二十二年三月一日,完工于同年六月三十日,都凡百二十二日而葳事。

  ......杭州市市长赵志游撰文,杭州市政府参事程学銮书丹并篆额。中华民国二十二年二月立石,吴县刘钧仲刻。

  这次民国大修后,保俶塔外观维持了八面七层楼阁式塔身,为仿木结构砖砌实心塔。

  但民国大修并未添建古塔外檐木构,仅留下了塔身砖心,故而形似烟筒,不像古塔。

  从这些修缮记录中我们可以获取几个信息,首先民国修缮时古塔已经摇摇欲坠,塔体歪斜,故而这次修缮应当对砖筒修补较为彻底。

  修缮前的老照片中显示,保俶塔并未留有木构外檐,故而我们可以判断,在民国修缮之前,外檐早已朽坏不存,民国修缮时因经费不足,舍弃了对古塔木构外檐的重修,仅保留了砖体且改动较大。

  保俶塔结构包括塔基、塔身、塔刹三部分。塔高45.3米,底层边长3.26米,逐层向上收分。

  塔基平面为八角形,上下分为两层,下层为高度接近一米的砖砌台基,西侧有登台的阶梯,上层为九层砖砌筑,逐层内收的基座。

  塔身同为平面为八角形,高七层,逐层收分向上,至五层以上收分逐渐加大,与六和塔呈现出同样的构造。

  每一层砖砌包含有一斗三升平座铺作,砖仿木地栿,上置砖仿木圆形角柱、井字形门窗,窗上置阑额,阑额上置一斗三升外檐铺作。

  至顶层,最上方仅有平座铺作,没有外檐铺作及砖砌阑额,直接以弧线形砖体接顶部塔刹,推测为大修时因外不出檐而被拆去。

  其中刹座以铸铁表现出覆钵、宝珠与仰莲等形象,结合紧密。刹身包括刹竿与五重相轮,相轮上下窄,中间宽,呈橄榄型。

  1996年,杭州文物保护部门发现塔刹朽损,铸件有残渣掉落,威胁人员安全。1997年,保俶塔更换朽坏塔刹,而换下的明代塔刹则安置于古塔旁供人参观,至今一直保持完好。

  1996年12月27日,杭州市园林文物局对塔刹搭架勘察、维修,对锈损严重的17件塔刹铁铸构件,按原样重铸更换。1997年4月22 日维修竣工。

  保俶塔现状虽然外立面改动较大,但仍可以看出楼阁式塔的基本结构,但只看现状我们并不清楚民国对塔身改动了什么。

  不妨让我们回顾西方学者拍摄的民国时期保俶塔旧照,结合老照片中的形象进行推测。

  按旧照中保俶塔外立面判断,保俶塔应为八面七层楼阁式塔,其塔身为砖砌筑,外檐则为木构,木构易朽,经年更换,故而难以留存。

  保俶塔作为楼阁式塔的基本特征,在旧照中已有明显体现,我们可以将塔身拆解进行复原。

  如今塔身上虽有形似一斗三升的斗栱,但栱上并未有孔,没有出现纵向木构件可以插入的地方,故而判断民国重修时因为舍弃外檐,将斗栱中央用于插木华栱的榫眼堵住了。

  根据老照片中斗栱形态可以判断,民国修缮时,保俶塔外檐斗栱均由重栱改为一斗三升,不再向外出跳。这无疑是一个大改动,铺作细节直接决定了出挑的形制。

  若以老照片中斗栱形态推断,保俶塔外檐斗栱有可能与灵隐寺双塔和闸口白塔的斗栱类似。

  外檐补间铺作推测为单杪单昂五铺作偷心造,华头子削为两瓣,与闸口白塔类似。铺作出昂做琴面昂样式,昂上起棱,上无耍头。

  从老照片的砖仿木斗栱可以看出,旧塔为重栱扶壁,推测一到四层昂上有令栱,五层到七层层高递减,铺作也应减跳,昂上直接承枋。

  而为了保证楼阁塔平座的宽度,平座铺作应当均为单杪四铺作,不出耍头,直接承枋,上接可以站立的楼板。

  若从旧照中推测,明代修缮时应当参考了宋元修缮时留存的旧貌,并未对塔身进行大的修缮改动。

  直至民国修缮时未保留铺作信息,全部改为一斗三升,信息丧失严重。故而前人研究中常常忽略保俶塔,就外壳来看确实难以反推。

  国外学者的论文中明确提出了在古塔基座外侧有明显的墩台遗存,且保俶塔一层高度比二至七层高出许多。

  故而推测塔身一层有与雷峰塔、苏州瑞光塔、松阳延庆寺塔一样的一层副阶回廊。

  这层回廊与一层铺作相对,应当出挑与补间情况和苏州瑞光塔类似,但塔身更为纤细。

  二层以上,出檐则与延庆寺塔类似,在砖身上凿出可以放置木檐的承重结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老照片中大量残损出现在铺作中央和角檐这些需要插入木结构的部分。

  顶层砖体为了稳固塔刹很有可能加高砌筑了,若还原旧貌,则应当补全顶层出檐铺作,塔顶铺瓦直达刹座。

  至此,我们再将砖面粉饰朱白,就大致可以还原出古塔旧貌了,补全了屋檐后的保俶塔,在视觉景观上也变得更加和谐。

  首先我们要解决一个问题,保俶塔既为楼阁式塔,那它是否可以登临,又如何登临的呢?

  登临是必然可以的。清代黄久文的《冬日登保俶塔》、钱思复的《保俶塔》、王庆勋的《登保俶塔》等诗篇均有描述,但盘梯是关键。

  可以登临的古塔基本都为木结构楼阁式塔,或空心砖塔、双套筒砖塔,以空心砖筒留出登临的步道空间。

  例如永宁寺塔北面发现楼梯步道遗存,六和塔有螺旋式楼梯,大雁塔中部有盘梯等等,这些可登临的古塔体量都比较大,相对而言设置楼梯更有空间。

  但保俶塔若想登临,它的砖筒空间太小,若设置内部盘梯,势必对塔身承重有较大影响。

  幸而我们在旧照中发现,四层处塔身外侧砖层剥落,露出紧贴外壁的石梯结构,该结构反映了旧塔身四层至五层的明显攀登途径。

  故而推测,这种紧贴外壁的楼梯样砖构,很有可能就是保俶塔的登临的通道。若外侧没有窗,几乎就是挂在塔壁上的。

  这种通道十分窄小,但对塔身砖体不构成太大影响,尤其对这种纤细的古塔最为适合,我们尝试还原出其中一节予以示意。

  国外学者拍摄的旧照中,赫然在脱落的外层包砖里发现了内部也有一座古塔,这座“内塔”相比外塔更古拙,它的出现更加耐人寻味。

  这座内塔被包裹在厚实的砖体之中,仅能从脱落的一部分墙体窥见。相比之下内塔与外塔并无明显样式区别,只是斗栱样式和门窗角柱不同。

  斗栱从老照片中看出有两种,一种为一斗三升,一种为重栱,一斗三升出现在下层外檐,重栱出现于上层外檐。

  栱身更大,内塔的一斗三升中间同样有出挑构件插入的榫口,说明内塔也是一座楼阁式砖木混合塔。

  若仔细观察照片,会发现这座“内塔”的二层外檐铺作与“外塔”的二层平座铺作高度接近,这说明内塔层高相比外塔更矮,若依照这个层高向上叠加,有可能外塔七层比内塔九层还要高。

  文献中我们发现,元至正年间的重修,明确说明了重修将保俶塔减去二级,改为七级,这次修缮可能并未降高,只是把出檐数量减少了。

  那么内塔是否能登临呢?推测是没有登临阶梯的。内塔直径比外塔还细小,且其内壁为素面,并未看出楼梯,可能只能在地面礼拜。

  一是有可能内塔就是吴延爽所建的应天塔,外侧包砖为僧永保所造,只是到元代时将九层降为七层。

  二是内塔很有可能是北宋咸平年间僧人永保所修的,而外侧很有可能是元至正年间包裹内塔重建的。

  三是内塔由五代一直留存到元代,元代由九层降为七层,而外塔则是明代大修时包砌的。

  具体这次改动是什么年代造成的,难以再追溯了,民国的修缮已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封存其中,成为后人窥探保俶塔历史的一层迷雾。

  那么塔心再往内,是否有天宫、地宫呢?由于修缮记录难得,这更加不得而知了。

  介绍完古塔,我们不妨看一下古塔周围绝佳的环境,保俶塔所在的北山,也是一处西湖不可缺少的景观构成。

  保俶塔在岁月轮转中静静地屹立着,目睹了宋朝的繁荣,元朝的统治,明清的兴衰,成为杭州城主要的地标之一。

  古塔作为见证杭城五代时期佛教文化兴盛的建筑遗存,保持了五代始建以来位于西湖北侧宝石山东端山脊的原址,也是西湖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今保俶塔虽不能登临了,但游人们来到西湖边,即可见雷峰塔与保俶塔隔湖南北相对,组成了杭州的风水轴线。

  保俶塔地处西湖边位置较高的宝石山顶,每有朝阳或晚霞映照,保俶清秀耀目,满山流霞缤纷,“宝石流霞”也成为“新西湖十景”之一。

  有诗赞道:“保俶清秀草木深,汲取日月精华魂,葛洪抱朴炼仙药,宝石流霞满乾坤。”

  南宋李嵩的《西湖图》、明代宋旭《湖山春晓图》、清代王原祁的《西湖十景图》等画作中亦有描绘。

  在保俶塔下,还有许多寺观遗存,与保俶塔共同构成了西湖北岸山麓的历史景观。

  保俶塔下山麓,有一处长达50多米的摩崖石刻,始建于元、明两个时期,存在着汉传佛教与藏传佛教两种不同的造像形式。

  原有造像20龛28尊,题刻6处,现保存完好的仅有2尊,其余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间遭到破坏,随后民间自发对其缺失部位进行修复。

  南宋《梦粱录》中提到“断桥”时描述:“桥里有梵宫,以石刻大佛,金装,名曰‘大佛头’,正在秦皇缆舟石上,游人争睹之。”

  两千多年前,杭州城还是一片海岸滩涂,或许是为了对标自己的功业,秦始皇东巡会稽山祭祀大禹,一统华夏。

  途中遇到风雨无法前进,忽见海岛边有一大石柱,船队便将绳系之在此停泊,这块巨石从此便有“秦皇缆船石”之称。

  北宋年间,妙行寺僧思净将此石雕刻成弥勒佛半身像,涂上黄金,并在上面依山建了一座“大石佛院”,让佛像不受风雨侵蚀,正面开放式的构造也让西湖边的游人一眼就能望见这座“金装大石佛”,蔚为壮观。

  大佛寺历经多朝的劫难与重修,而今已不复存在,只留下崖壁上残存的佛像,在岁月更迭中守望着西湖与游人。

  此外,西湖北山并非只有保俶塔一座古塔,宝石山东侧余脉为弥陀山,旧称“棋盘山”,山上有一壶瓶形的宝塔,名叫庆忌塔。

  有关庆忌塔来历的说法很多,史志多倾向于为西夏所建,是用来水患的佛塔。

  清《湖山便览》卷四《北山路》:庆忌塔,在霍山。俗以形似,呼壶瓶塔,相传吴公子庆忌葬此。

  康熙三年古塔倒坍,今庆忌塔为2006年于原址重建,同时期修复的还有弥陀山上的一尊石窟造像以及石刻“南无阿弥陀佛”。

  清光绪四年间,妙然法师云游至此,请晚清学者沈善登在石壁上凿刻《佛说阿弥陀经》,崖前筑寺,由此才有了弥陀寺。

  几经风雨,以至于今,保俶塔历经千年光阴仍巍然挺秀,俯瞰着杭州城湖山绝胜的自然风光和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古时“保俶”虽为讹传,但人们将对吴越国钱王的爱戴寄托于保俶塔上,吴越钱氏也不负众望,在政治、商业、文化等各个领域崭露头角。

  到了近代更是家族显赫、人才辈出,诞生了钱学森、钱伟长、钱三强、钱穆、钱钟书等大家,被称为“千年名门望族,两浙第一世家”,为国家的繁荣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保俶塔千年来庇佑着吴越钱氏一族,也庇佑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宝塔不语,福佑不息。

  而这座古塔,也将带着杭州的千年历史,为世人呈现出西湖北岸那无可比拟的秀丽湖山。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


本文由:意昂体育注册登录提供

主题测试文章,只做测试使用。发布者:小编,转转请注明出处:http://liwuer.com/mudedi/2946.html

联系我们

在线咨询:点击这里给我发消息

邮件:admin@youweb.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