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场转型左中右往哪边走?|哈尔滨松峰山“熊跑了”后续探讨

  虽然我国是目前世界上还允许活熊取胆的少数国家之一,但国家对圈养活熊取胆的规范管理越来越严,也是事实。我们不知道彻底取缔活熊取胆产业,还有多长的路要走,但中小型熊场转型之路的探索已是必然。

  黑熊是典型的林栖动物,也是一种杂食性动物,喜欢在植被茂密的山地活动,食物以植物为主,喜欢吃各种浆果、植物嫩叶、竹笋、苔藓、蜂蜜、以及各种昆虫、蛙、鱼和腐肉等。

  中国是亚洲黑熊的主要分布地,它们曾经广泛分布在我国从海拔600米的热带雨林到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亚热带干旱河谷灌丛,到温带落叶阔叶林、针叶林、针阔混交林,都有它们的影踪。从省份上讲,我国的东北三省、四川、西藏、甘肃、青海、内蒙古、以及广东、广西、湖北、湖南、江西、浙江、福建、台湾等均有分布。

  由于黑熊同时也是亚洲地区传统中药材的一种重要来源,从上世纪80年代起,受熊胆贸易的影响,国内有黑熊分布的地区开始出现圈养活熊取胆的养殖熊场,并逐渐发展成为一大产业。早期的活熊取胆产业,通过让黑熊穿“铁马甲”的方式,将导管直接植入黑熊体内抽取胆汁入药,方式残忍,同时养殖场所普遍设施简陋、条件恶劣,故而备受社会诟病。可以说,近20多年来,让黑熊养殖业彻底退出市场,一直是国内一大重要动物保护议题。

  1997年5月,国家正式出台《黑熊养殖利用技术管理暂行规定》(林护通字【1997】56号),对这一行业进行规范管理,同时着手推动对野外黑熊种群的保护。

  《黑熊养殖利用技术管理暂行规定》除对养殖场硬件要求、种源、饲养管理、取胆、繁殖、淘汰等环节有专门规定外,就养殖场硬件要求的第一条,关于养殖规模的要求为:建立黑熊养殖场,其场地设施须具备养殖50只黑熊的规模,并且应具有相应的资金和技术能力。

  2017年9月,由黑龙江省野生动物研究所负责起草、中国中医药协会、北京市动物园、国家林业局调查规划设计院、福建归真堂生物发展有限公司等单位起草并颁行了《黑熊繁育利用技术规范》(LY/T 1783)。在“第1部分 饲养场”里,其饲养规模,要求饲养的黑熊应不少于200只,场区面积、设施规模应与所饲养黑熊的数量相适应。

  也就是说,从1997-2017年的20年里,国家对黑熊养殖场的养殖规模的要求,提高了4倍。且不论养殖场内其他设施设备、以及活动场所、养殖技术等软硬件要求,仅从养殖规模限定这一条来看,活熊取胆产业的门槛已被大大提高,养殖场内的活熊待遇被要求同步改善,同时也意味着中小型的黑熊养殖场正被淘汰出市场。

  从近些年国家出台的与黑熊养殖相关法律法规及政策来看,国家一方面在推进淘汰部分“设施简陋、手段残忍”黑熊养殖场,对现有黑熊养殖场进行规范管理,一方面也在加大对野外黑熊种群的保护、提高黑熊的物种保护等级、以及通过制定《国家重点保护陆生野生动物及其制品专用标识管理办法》,“严格限定熊胆及其制品使用范围”、“对合法生产的含熊胆制品实施专用标识管理”。

  然而,即便如此,野外黑熊的种群状况依然不容乐观,迅速衰减。2016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将“黑熊”列入《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其等级为“近危”(NT);2019年,《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公约)将受熊胆贸易威胁的黑熊列入附录I,明确其为禁止贸易物种。

  2021年,新修订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将“黑熊”列入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且没有跟并列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的“貉”一样,特地注明“仅限野外种群”。这似乎也间接承认了:圈养黑熊,也一样属于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事实上,国内大多数的黑熊养殖场,其最初的黑熊种源,原本大多来自于野外救助的黑熊。

  在这些措施的综合作用下,国内黑熊养殖场数量下降。2018年,国家林草局对《关于尽快取缔提取和贩卖活熊胆汁的建议》复文表示:到2018年,国内的黑熊养殖场已从上世纪90年代初的480家,压缩至67家。其圈养黑熊的具体数量,没有透露。但从2017年已颁行《黑熊繁育利用技术规范》(LY/T 1783)推断:圈养黑熊的数量最少不低于13400只,这与2016年世界动物保护协会所估算圈养黑熊的数量约2万多只比较接近。

  虽然活熊取胆产业的整体退出,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时间表,但中小型熊场,比如不满足养殖200只黑熊的中小型熊场,该如何转型呢?

  由于黑熊的自然分布范围除我国外,也分布于欧亚大陆的东部、日本、越南、朝鲜等地,活熊取胆产业也曾出现在其他国家。对于如何帮助熊场转型,有一些国家在这方面做出了有益探索,也可以作为国内大小熊场转型的一种借鉴。

  1.越南自然教育组织(Education for Nature-Vietnam)的月熊救援中心(Moon Bear Rescue Center)。该组织15年来,一直致力于解放圈养的熊,并结束越南的熊胆产业。月熊救援中心通过与当地社会组织、越南政府、以及执法部门开展合作,对越南所有圈养黑熊植入微芯片,并进行定期检查,以督促养熊户没有提取胆汁或者获得新的熊。之后,该组织再与学校、广播传媒相互合作,传达救援圈养黑熊的信息,共同敦促养熊户自愿将圏养黑熊转移到救援中心,让它们在半自然的环境下度过余生。但值得注意的是,越南所持有的圈养黑熊的数量远低于我国,参考这一方案时,需要注意到我国养熊场规模大于越南养熊场的问题。

  2.美国熊协会文斯舒特野生动物保护区(American Bear Association Vince Shute Wildlife Sanctuary)。这个黑熊保护区,虽然不是由养熊场转型而来,但该保护区通过吸引游客来到保护区,使其观察、体验黑熊的生活,以此来保护该地黑熊的栖息地。对于国内拥有较多数量黑熊的养殖场,在未来时机成熟之时,比如已开发出可以完全替代熊胆粉等类似中成药或中药材的情况下,能否就近设立黑熊保护区并开展旅游业,或许也是一个可行之法。

  对于哈尔滨松峰山现山河林场的熊场,数量30多头,多的时候也才100多头,肯定达不到2017年《黑熊繁育利用技术规范》(LY/T 1783)规定的最低养殖数量,是往左走,转型为纯公益救助中心,还是小范围试点科普教育基地,通过向社会开放,改善圈养黑熊福利;或最终建成特殊类型的自然保护区,目前来看都不失为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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